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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林間秘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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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所有的一切,仿佛在這一瞬間全都開始後退。

煙火發出的萬丈光芒,人群發出的熙攘之聲,擠擠攘攘的擁擠人潮,這一刻,全都在公儀音眼前消失不見,耳邊一片寂靜,唯一占據了她視野的,就是她眼前那條栩栩如生的鳳尾裙擺,旖旎鋪地,恍若雲翳。

鳳凰是傳說中最尊貴的鳥兒,有著大而華美的尾巴。尾巴由一根根精細的尾羽組成,尾羽又由幾部分組成:長長的像植物根莖一樣的尾稍,絨毛一樣細碎飄蕩的飄翎,還有,長在飄翎之上的橢圓形的一個個黑色眼睛似的鳳鏡,又稱——

鳳尾眼。

又一聲煙花炸開聲在耳畔響起,公儀音終於又開始聽到了周圍的聲音。而這一聲,也炸得公儀音腦中“轟隆”一聲巨響,玉屏生前似夢魘一樣的話語在她耳邊不斷響起,她說——

好多眼睛……

好多眼睛……

下毒謀殺寵妃這種事,不管幕後之人是誰,他在下手時都不可能有太多人在場,以免讓自己的把柄落於他人手中。所以當時公儀音聽玉屏那樣囈語的時候就覺得非常奇怪,怎麽會有好多雙眼睛看著呢?當時還以為只是玉屏的胡言亂語。現在想來,玉屏當時看到的,也許並不是人眼,而是這栩栩如生鳳尾裙擺上繡著的無數鳳尾眼!

而放眼整個皇宮,有資格在裙擺上繡鳳凰的只有一個人——

公儀音的目光順著那條精致的裙擺往上移,移到豐滿的臀部,移到纖細的腰肢,再往上,往上,終於看到了那人精致而端莊的側顏,在熠熠煙火光芒之下閃耀著玉質的光澤,臉上的神情,永遠雍容而華貴。

能在衣裙上繡鳳凰的,只有她——

南齊皇後,陸氏妙容。

公儀音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地朝後踉蹌了一下,身後跟著的阿素不知發生了何事,忙及時伸手扶住了她。

公儀音穩了穩身形,閉眼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朝後揚了揚手,示意阿素和阿靈不用擔心。阿素放開扶住她的手,稍稍往後退了退,卻仍是有些不放心地看著她略顯單薄的背影。

沁月湖上的煙花表演還在繼續,美輪美奐,精彩紛呈,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熱烈的掌聲。可公儀音卻充耳不聞,只死死地盯住面前皇後笑意瑩然的臉龐。

如果……如果玉屏當時真的看到了什麽的話,那麽……殺害自己母妃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皇後!

想到這個可能,公儀音心中一陣驚濤駭浪湧上,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成了一個拳頭。長而尖利的指甲掐入掌心,一陣疼痛自掌心傳來。痛徹心扉,卻正是她現在需要的。她需要這樣的徹骨的痛意來保持頭腦的冷靜。

本來已經將懷疑的目光瞄準了長帝姬,沒想到……

居然是皇後……居然是皇後……

她自嘲地笑笑,果然,在這個深宮之中,所有呈現在你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哪怕看上去並無幾分存在感的皇後,她背後的陰暗,也比自己想象中的多得多。

可是,為什麽……?

長帝姬對母妃的憎恨明明白白寫在了臉上,雖然暫時不知道原因,但公儀音能真真切切感受到那種恨意。如果最後她發現下手之人是長帝姬,公儀音絲毫不會感到吃驚,因為長帝姬有足夠的動機去殺母妃。可皇後……她的動機又是什麽……?

為了爭寵?

首先浮現在公儀音腦海中的是這樣一個顯而易見的答案,然而很快又被她否決了。

皇後不是後宮其他那些普通的鶯鶯燕燕,她是陸氏之女。

當初陸氏能在其他士族都不看好父皇的情況下毅然決然將嫡女嫁給他,就說明陸氏一族極具前瞻性。在這樣的族群中長大的皇後,一定不會是目光短淺之人,所以若單單只是為了爭寵,她不會冒著巨大的風險毒殺母妃。因為她清楚地知道,君王的寵愛從來不長久,你殺了一個,也許還會有另一個。你永遠不可能讓君王的心只停留在你一人身上。

更何況,若皇後當真是那樣的人,她當日既敢下手毒害母妃,那麽今日想法設法想要除掉曲華裳的就不該是長帝姬,而是皇後了。

正因為如此,所以公儀音現在,百思不得其解。

許是她盯著皇後看得太久了,皇後感應到了什麽,皺著眉頭朝後看來。公儀音心中一驚,不動聲色地撇開目光露出驚喜的神色,假意在聚精會神地看著煙火。皇後狐疑地掃了一圈,見沒有什麽異常,方又將頭轉了回去。

公儀音剛待舒一口氣,卻聽得一聲嬌媚的輕笑在耳旁響起。

她神色一凜,面色不變地轉頭朝聲音發源處望去。

竟是長帝姬。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公儀音,媚意入骨的眼尾微微上挑,看向公儀音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的神情。

公儀音快速斂下眼中一閃而過的戾氣,朝長帝姬天天笑笑道,“皇姑母,這煙火可真好看。”

長帝姬又是一聲輕笑,目光緊緊黏在公儀音面上,“是嗎?可我方才怎麽看著……重華看的方向是皇後啊。”她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著,一邊不錯過公儀音面上任何神色的變化,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幾分端倪來。

被長帝姬戳破,公儀音也不慌張,羞澀一笑,微微低了頭道,“被皇姑母發現了。”她悠悠嘆一口氣,又悵然地擡了頭,“我只是有些不解罷了。”

“哦?重華不解什麽?說出來聽聽,也許皇姑母能幫你呢?”長帝姬看著她笑,光芒之下眉眼婉約,顯得慈眉善目。

公儀音似有片刻猶豫,半晌才似下定了決心,長長吐一口氣。爾後上前兩步親親熱熱地挽住長帝姬,拉著她朝旁側人少的地方走了幾步,這才松開了手。

她低垂了頭,似有些難言之隱,支支吾吾著就是不開口。

長帝姬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只是礙於要裝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面上還是好聲好氣道,“重華,你別擔心,皇姑母一定不會同任何人說的。”

聽了長帝姬的保證,公儀音仿佛這才下定了決心,猛地一擡頭看向長帝姬,“最近父皇廣納後宮之事皇姑母定然聽說了吧?”

聽公儀音提起這事,長帝姬先是一楞,繼而點了點頭,眸中劃過一抹深色。

重華怎麽突然提起這事?

公儀音又是惆悵地嘆一口氣,圓圓的杏眼中帶了一股子失落的神情,“那皇姑母應該也知道那些女子……她們……她們……”公儀音似有些難為情,不知怎麽說出口。

“都與顧貴嬪有幾分相似?”長帝姬主動接過了她的話頭,十分完美地掩蓋住了自己語調中的深深憎惡。

公儀音身子一顫,很快又點了頭,把玩著手中暖爐。因久未添炭,爐中炭火已漸漸熄滅,一如她此時的心情,冰涼沁人。

“父皇沒有忘記母妃,這點我很欣慰。可是他這麽做,實在是……”公儀音語氣中帶了些痛苦,說到這裏,轉了話題繼續道,“我方才只是在想,看著父皇這樣,皇後一定更不好受吧。明明她也長得那般貌美,為何父皇對她……?”

說到這裏,她擡頭朝長帝姬不好意思地笑笑,“皇姑母,我這麽背後議論父皇似乎不大好。皇姑母請一定替我保密。”

“放心吧重華。”長帝姬愈發笑得慈善起來,很快也嘆一口氣,“你母妃早逝,從小我就是看著你長大的,心底早已把你當女兒一般看待了。你父皇此次行事,的確太荒唐了些。我好的歹的都勸過了,可他偏偏不聽。哎,也真是委屈你了。”

公儀音一面搖搖頭,“重華不委屈。”一面又噙著淚擡頭看向長帝姬,淚眼婆娑著哽咽道,“皇姑母,這宮裏面除了父皇,就數您對重華最好了。”說著,似受了莫大的感動,一頭紮進了長帝姬的懷抱。

長帝姬沒料到公儀音會突然撲上來,身子一僵,很快反應過來,垂眸掩下眼底的異色,伸出手摟住了公儀音的肩膀。

感受到自己撲上去的那一剎那,長帝姬身子幾乎本能般的僵硬和散發出的一瞬間厭惡之情,公儀音清冷地勾了勾唇,抱著長帝姬的手卻箍得更緊了。

果然,就如她那日同父皇爭吵時所說——她討厭那張臉,而與那張臉最像的自己,她自然也不會喜歡到哪裏去!

不知為何,這時公儀音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想法——如果……如果當年母妃之事,長帝姬是知情的呢?

沁月湖上,最後一發煙火升入夜空,綻放出最絢爛的模樣,五彩斑斕的火光四下散落,最後全都融入到了黑暗之中,被無邊夜色吞噬。

終於,沁月湖上空重歸寧靜。

寒風肆虐,盛況落幕。在廊上觀煙火的人紛紛緊了緊身上的衣裳,三三兩兩朝殿內走去。公儀音望著挪動的人群,雙目似失了焦距籠了朦朧深霧,心底一片深重的悲涼。

她看著遠處夜空暗淡的月光,自嘲地勾了勾唇。

重生後的第一個年,就這麽過了。

而前路,遠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黑暗,還要覆雜。

因為在除夕宴上的意外發現,公儀音這幾日在宮中一直坐立不安,恨不得立馬飛出宮外才好。

有些事情她迫切需要盡快查清楚,而此時的宮裏,看似平靜,實則危機四伏。她待在這裏,不僅什麽也做不了,自身的安危也得不到保障。

如果玉屏真的是皇後派人推入湖中,那麽,那日他們前往碧湖的路上聽到的沙沙聲,也許並不是風吹樹葉發出的聲音,而是皇後派來監視他們的人。

只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公儀音不能貿然提前出宮。她不知誰是可以信任的,誰又是別人安插的眼線。在這種情況下,她唯有按兵不動才是上策。

所以雖然心中焦急萬分,公儀音還是按照先前同安帝約好的,按捺住浮躁的心思待到了初三。到了初四這一天,公儀音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急急忙忙去了甘泉殿向安帝告別。

安帝雖是不舍,但到底不好強留,細細叮囑了幾句後同意公儀音出宮了。為了顯得不那麽急迫,公儀音陪著安帝又聊了一會,這才從容地告辭離去。

匆匆回了重華殿,阿靈和阿素已照著她的吩咐將東西收拾好了。公儀音喚了青瓔和青珞進來叮囑了一番,不做停留,徑直往宮門處行去。

她歸心似箭,腳步匆匆,很快走到了禦花園處。

穿過禦花園,再行一炷香的時間,就可以出宮門了。這麽一想,腳下步伐越發加快了起來。

因園中種植了很多長青植物,所以此時雖是冬日,禦花園裏卻依舊一片郁郁蔥蔥。公儀音顧不上欣賞這滿目的蔥綠,低垂著頭腳步未停急急往前走去,面上一片心事重重。

這時,卻聽到身後的阿靈小聲“啊”了一聲。

“怎麽了?”公儀音不解地轉頭朝她看去。

“那……那……”阿靈手指朝前指了指,眼睛瞪得渾圓,結結巴巴道,“那……那是秦九郎嗎?”

秦……秦默?

公儀音心中那根緊繃的弦突然間被什麽撥動了一下,急急轉頭朝前看去,待看清來人時,不由濕潤了雙眼。

不遠處走進禦花園朝這邊翩翩而來的人,不是秦默又是誰?!

這麽些日未見,他依舊是記憶中清俊明朗的模樣。明明是嚴寒的冬日,他穿得卻依舊單薄,只一件寬大的素白錦緞袍服,衣袂處用銀色的絲線繡著淡淡青竹,除此之外,身上只罩了一件純白色的大氅,不知是什麽材質。風帽處有一圈潔白的絨毛,微風中輕輕飄蕩著,襯得他的容顏潔白如玉,亮得灼眼。

公儀音眼中的酸澀不斷湧上。

看到秦默的這一刻,這些日子那顆焦灼不安的心仿佛一下子歸到了原處。

明明很想走近些再看看他,可不知為何,雙腿在此時卻突然像灌滿了鉛,怎麽提也提不動,只能一眨不眨無比眷戀地看著秦默朝自己緩緩走近。

秦默此時也看到了公儀音,眼中一抹極淡的欣喜之色湧上。

不過他到底比公儀音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面上很快恢覆方才的清淡雅致,仿佛方才眼中的波瀾只是錯覺。

公儀音看著秦默一步一步走近,終於回了些神思。目光在他身側跟著的內侍身上一頓,低垂了眼斂下眼中太過熱烈的情緒。

那個內侍她認識,是父皇宮裏伺候的。難道秦默此番進宮,是父皇叫他來的?

就在這時,秦默終於行到了公儀音面前。

他朝公儀音輕輕勾了勾唇,露出春暉曉露般明亮的笑容,一瞬間點亮了公儀音的眼眸。他神情專註地看著公儀音,如同看著一件舉世無雙的珍寶。漆黑幽深的眼眸中泛起了點點波瀾,其間的熠熠光輝恰似夜空中明滅的星辰,神秘中帶著難以言喻的星辰。

秦默本就生得極好,這般專註地看著公儀音,只把她的心看化了去。

“下官見過殿下。”秦默啟唇輕言,唇邊一直噙著淡淡的笑意。

礙於外人在場,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公儀音垂眸掩下眼中激動的神色,以免被秦默身側的內侍看出了端倪。她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聽起來平靜一些,伸出雙手微微一扶,“秦寺卿不必多禮。”

借著寬大衣袖的遮掩,公儀音冰涼的手指觸上了秦默的掌心,一陣熟悉的暖流傳來,讓她的手指忍不住顫了顫。

她很快收回了手,心中卻久久不能平靜。

這時,秦默看向她笑笑,淡淡開口道,“上次殿下托下官查的前朝那個案子有了些進展,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公儀音微微一怔,忽而明白過來,秦默這是在找機會跟她獨處!忙接口道,“是嗎?我之前在書上看到那個案子的描寫,心中十分疑惑。求助於秦寺卿本只是抱著試試的心態,沒想到寺卿這麽快便有了消息!”她朝秦默身旁的內侍點點頭,“你們在此處候著,我和秦寺卿有事要談,很快便回來。”

那內侍似乎沒察覺到什麽,恭謹地點頭應是。

公儀音擡頭看秦默一眼,率先擡步朝一旁的樹叢中走去。秦默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後,面容平淡,兩人的關系看上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公儀音走到一處樹林間停了下來。

此間四周樹木遮蔽,位置較為隱秘,從外面看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人影,看不清具體的動作神態。更何況阿靈和阿素機靈,也會替他們在外頭守著的。

這麽一想,公儀音微微定了些心,四下打量一番,見沒有什麽異常,轉了目光看向秦默。

剛要開口問秦默進宮來做什麽,手臂卻被秦默一把抓住,身子一旋,背部就抵在了一顆粗壯的樹幹之上。

公儀音一驚,看著秦默急急開口道,“阿……”默字還未出口,便被秦默吞入了腹中,柔軟的唇瓣已經壓上了公儀音的紅唇。

公儀音沒想到他這麽大膽,竟然在宮裏就……就吻了上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腦中一片空白。怔忡間,秦默已經輕車熟路地撬開了她的貝齒,在她的唇齒間溫柔輾轉起來。

“唔……”公儀音雙手被秦默禁錮住,渾身被他親吻得沒有半絲力氣,剛要出聲,卻又被秦默盡數吞入口中,一邊在她耳邊低低喘氣一邊道,“噓……外面有人,別叫……”

他的聲音與方才的清朗截然不同,低低的帶了一絲惑人的喑啞,落在公儀音的耳朵裏,愈發燃起了一把大火,這火越燃越烈,大有燎原之勢。聞著秦默身上熟悉的寒竹香,好不容易恢覆幾分清明的腦中又混沌起來,竟不自覺地踮起腳尖回應了起來。

冬日嚴寒,林間卻一片火熱,就連拂過樹葉的寒風,也似乎變得溫柔起來。

不知纏綿了多久,秦默終於放開了公儀音。

一時間,兩人都有些氣喘籲籲。

公儀音豎著耳朵聽了一會,見林子外頭沒什麽異常,這才定下心來。整整有些淩亂的衣裳看向秦默道,面上帶著誘人的紅潮,清了清嗓子道,“阿默,你怎麽會來宮裏?是父皇叫你入宮的嗎?”

秦默微一點頭,似笑非笑地覷著她,卻並不出聲。

公儀音有些奇怪,以為自己唇瓣方才被秦默吻腫了,有些心虛地用手摸了摸,低了頭道,“別鬧了,我問你正事呢。”

秦默微微彎了腰,湊到她耳邊,又用那種惑人的嗓音低低道,“我為何入宮阿音不知道嗎?自然是為了請主上賜婚而來。”

------題外話------

那啥……終於把九郎放出來了……

PS:

最近感恩節假期在外面旅游,是沒有網的那種外面,有機會再在群裏跟大家分享分享,supercool的那種!

存稿有限,暫時萬更不了。如果找到空隙碼字了會發二更。

不要太想我麽麽噠。

賜婚就在這一兩天了,回來就把正事給辦了,一定的,洞房走起,V群開起,福利也會有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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